只见视线尽头,最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正站在大殿正中心。
他浑身滴着血,本该雪白的衣裳被鲜血浸得斑驳,那身由他精心照料才初初养好的皮肉,又变得遍体鳞伤,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手上深可见骨的伤痕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伤的,竟将一只手磨到白骨森然。
他就这么满身鲜血地朝他走来,每走一步就在文昌宫的大殿上印上鲜红的脚印,没有人拦他,也没有人敢拦他。
他就这么走到了边寒月眼前,摊开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他的手心。
“我都知道了,我不怪你……”
边寒月低头看去,只见掌心中有团血肉模糊的东西,仔细看去,才看出来是只翠玉做的小狮子,小狮子被摔成了两截,露出锋利的棱角,而如今这棱角已经被他的血肉磨平。
是他生生毁了一只手,搏着一分清醒,就这样走到他的面前,对着他说:“寒月,收手吧。”
看边寒月呆怔在那里,端坐在旁侧的孟谨行有些急了。
他这大半生都笼罩在两代帝王的阴影下,年少之时,裹进惨烈的夺嫡之争,几番隐忍示弱,才在孟悬言的雷霆手段下,苦挨到分封为王,而到了孟清徽这一朝,这些猜忌和手段分毫不逊于孟悬言,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…
他本来已经认命了,但是那个落雪的冬夜,裹着黑衣的少年闯进了他的府邸,扔下刀斩钉截铁地说能帮让他快活地喘气,舒爽地活着。
刚开始他是不信的,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,不信变成了犹豫,犹豫渐成相信,最后就深信不疑了。
这世间最不能诱惑的便是人心,一旦欲望燃起,就再难灭却。
朔州数十载寒风,没有让安王真正安定,亦无谨言慎行。
此时此刻,见边寒月停了脚步,孟谨行出声催促。
“边公子,别忘了你为什么站在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