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大碗,放上茶叶,冲上热水,一边忙活一边回答:“这茶棚啊,本是一个山西人开的,前些日子搬回了老家,老头就给盘了下来,好歹有个收入。”说着叹了口气,“唉,年岁大了,种地都种不了了,只能做些小本生意维持生计。”
旁边桌上有个客人搭话道:“老人家,你这还算是好的,好歹有个活路,如今湖南地区天灾不断,几乎十室九空,许多村镇逃荒逃得剩不下几个人了。”
林开元一看,说话的是位四十来岁中年人,这人一副行商打扮,眉目间有股风尘仆仆的神色。
这时和他同桌的那个瘦子接口说道:“是啊,我是离此百里的梅城镇人,我们那边能逃的都逃了,留在家里的几乎全是不能远行的老人、孩子,这世道,真不知道还要乱到几时。”
行商道:“乱到几时?我看哪,是要乱一世了。有运气的还能保住性命,运气不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身死异乡,这大明朝的气数。”说着摇了摇头。
“身死异乡?”这话勾起了林开元心事,也不禁叹了口气。
瘦子说道:“老兄,朝廷的事,我们还是莫要多话的好,小心祸从口出。”行商点了点头。
这时另一桌上的一个粗壮的黑须大汉说话了:“怕什么,这望城山,过段时间可就不是朝廷的地盘了,你别说发发牢骚而已,就是骂了崇祯皇帝的爹,也没人能咬了你的卵蛋。”
和黑须大汉一个桌子的年轻秀才轻笑一声,喝了一口茶水。
黑须大汉瞪着他道:“笑什么,我说错了吗?”看了看他的装束,“哦”了一声,“原来是个有功名的秀才,现在乱世,学问大可不如拳头大。”
秀才看着大汉那身板,没和他斗嘴,顺着他说道:“老兄说的没错,如今的望城山临湘县,虽然还有大明县令,但实际上已是形同虚设,闻得张献忠要来,每天只是琢磨怎么逃跑。”